賞譯口飯吃

四、欺侮

趙強一幫人揪著我，半拖半推的將我帶到二樓的男廁。

其中兩個留著平頭的小嘍嘍將我壓倒，讓我趴在地上。趙強蹲下身子，用他肥膩的手拍了拍我的左臉，一臉賊笑。他朝著站在他右側的人伸出了右手，斜睨了他一眼，那人就唯唯諾諾地遞上了一把剪刀。

「讓我來告訴你吧！黑面龜。」他在我面前耍弄那把嶄新的黑柄剪刀，「在這種快要熱死人的天氣裡，最適合做的事……」他特意賣關子地頓了頓，然後意味深長地朝我笑了笑，說道：「就是剪頭髮啊！」說完揚了揚他手上的剪刀。

當他亮出剪刀，我早已料到了七、八分，但是一聽到他說要剪我的頭髮，我還是不太能夠接受，我努力扭動身體，試圖掙脫那兩個將我壓倒在地的人。

「抓好。」趙強一臉得意地看著我，拿著剪刀就是一刀，將我的頭髮硬生生地剪下一綹。

他愉快地看著飄落到地上的髮絲，「嘿嘿嘿」地笑了聲。他站起身，將手上的剪刀交給他身旁的小嘍嘍，「我先回去啦！這種天氣讓人全身都不舒服。」他朝我望了望，「你們可得要好好地『服侍』黑面龜，好好『設計』他的新髮型，讓他清爽一下呀！哈哈哈！」

趙強說完後大搖大擺地走出男廁。

我拼命地扭動著身體，想要逃離這群可恨到了極點的人渣。以前他們再怎樣欺侮我，也不曾傷害我一分一毫，頂多就只是故意讓我跌倒擦傷罷了。可是今天不一樣，他們的行為已經超過我所能容忍的範圍。

一直以來，我都留著半長不短的頭髮，為了就是要掩蓋住我臉上那難看的胎記，尤其是劉海。即使這樣做並不能完全遮蓋住那足足有手掌大小的胎記，但那至少會讓我多多少少有些自卑的心裡好過些。可是他們，卻攫住了我心中的傷口，還拼命的灑下鹽巴。

看著那不斷揮動的剪刀，和不斷落在地上的髮絲，我的心在沸騰，我的眼在燃燒，我感覺到我心中的某個部份正在騷動。

是恨。

完完全全的恨。

當那剪刀停止揮動，髮絲不再飄落，他們終於罷手，將剪刀丟在地上，其中一人用力地踹了我一腳，一大群人才鳥獸散地離開男廁，只剩下我一個人狼狽地趴在地上。

我慢慢地、搖搖晃晃地自地上爬起，走到鏡子前面，鏡子裡頭反映出我的臉，還有我那頭像是被狗啃過了的頭髮。

我哭了。

從小到大，無論再怎麼被人欺侮，我從不哭。因為我知道自己從沒有做錯什麼，我是對的，所以我從不哭泣。一但哭了，就真的是完完全全地被打倒了。但是此刻，我止不住眼眶裡不斷流下來的眼淚。

我錯了嗎？

我問鏡子裡的自己。

我大聲吶喊，聲嘶力竭地哭倒在地上。

為什麼，為什麼連一點點的尊嚴也不留給我？

「柯諾孝？」一個猶豫的聲音自我身後響起。

我吸了吸鼻涕，站起身來胡亂抹了抹眼淚，回頭一看，是騰軒。

只見他張大了眼，一臉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我……

和地上那堆頭髮。


...接五